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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李白二首·其一 [唐] 杜甫

发表时间:2022-0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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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诗词都是文字中的精髓,在文字的表达中添加一些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今天给大家推荐《梦李白二首·其一 [唐] 杜甫》的内容,或许在下一次你能用到它!

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江南瘴疠地,逐客无消息。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恐非平生魂,路远不可测。魂来枫叶青,魂返关塞黑。君今在罗网,何以有羽翼。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水深波浪阔,无使蛟龙得。【译文】为死别往往使人泣不成声,而生离却常令人更加伤悲。江南山泽是瘴疬流行之处,被贬谪的人为何毫无消息?老朋友你忽然来到我梦里,因为你知道我常把你记忆。你如今陷入囹圄身不由己,哪有羽翼飞来这北国之地?梦中的你恐不会是鬼魂吧,路途遥远生与死实难估计。灵魂飘来是从西南青枫林,灵魂返回是由关山的黑地。明月落下清辉洒满了屋梁,迷离中见到你的颜容憔悴。水深浪阔旅途请多加小心,不要失足落入蛟龙的嘴里。【注释】明:表明。枫林青:指李白所在;关塞黑:指杜甫所居秦陇地带。落月两句:写梦醒后的幻觉。看到月色,想到梦境,李白容貌在月光下似乎隐约可见。【赏析】“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诗要写梦,先言别;未言别,先说死,以死别衬托生别,极写李白流放绝域、久无音讯在诗人心中造成的苦痛。开头便如阴风骤起,吹来一片弥漫全诗的悲怆气氛。“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不说梦见故人,而说故人入梦;而故人所以入梦,又是有感于诗人的长久思念,写出李白幻影在梦中倏忽而现的情景,也表现了诗人乍见故人的喜悦和欣慰。但这欣喜只不过一刹那,转念之间便觉不对了:“君今在罗网,何以有羽翼?”你既累系于江南瘴疠之乡,怎么就能插翅飞出罗网,千里迢迢来到我身边呢?联想世间关于李白下落的种种不祥的传闻,诗人不禁暗暗思忖:莫非他真的死了?眼前的他是生魂还是死魂?路远难测啊!乍见而喜,转念而疑,继而生出深深的忧虑和恐惧,诗人对自己梦幻心理的刻画,是十分细腻逼真的。“魂来枫林青,魂返关塞黑。”梦归魂去,诗人依然思量不已:故人魂魄,星夜从江南而来,又星夜自秦州而返,来时要飞越南方青郁郁的千里枫林,归去要渡过秦陇黑沉沉的万丈关塞,多么遥远,多么艰辛,而且是孤零零的一个。“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在满屋明晃晃的月光里面,诗人忽又觉得李白那憔悴的容颜依稀尚在,凝神细辨,才知是一种朦胧的错觉。相到故人魂魄一路归去,夜又深,路又远,江湖之间,风涛险恶,诗人内心祝告着、叮咛着:“水深波浪阔,无使蛟龙得。”这惊骇可怖的景象,正好是李白险恶处境的象征,这惴惴不安的祈祷,体现着诗人对故人命运的殷忧。这里,用了两处有关屈原的典故。“魂来枫林青”,出自《楚辞·招魂》:“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魂兮归来哀江南!”旧说系宋玉为招屈原之魂而作。“蛟龙”一语见于梁吴均《续齐谐记》:东汉初年,有人在长沙见到一个自称屈原的人,听他说:“吾尝见祭甚盛,然为蛟龙所苦。”通过用典将李白与屈原联系起来,不但突出了李白命运的悲剧色彩,而且表示着杜甫对李白的称许和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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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江二首 [唐] 杜甫


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且看欲尽花经眼,莫厌伤多酒入唇。江上小堂巢翡翠,苑边高冢卧麒麟。细推物理须行乐,何用浮名绊此身。朝回日日典春衣,每日江头尽醉归。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传语风光共流转,暂时相赏莫相违。作品赏析[注释](1)曲江:河名,在陕西西安市东南郊,唐朝时候是游赏的好地方。(2)减却春:减掉春色。(3)万点:形容落花之多。(4)且:暂且。经眼:从眼前经过。(5)伤:伤感,忧伤。巢翡翠:翡翠鸟筑巢。(6)苑:指曲江胜境之一芙蓉花。冢:坟墓。(7)推:推究。(8)物理:事物的道理。(9)浮名:虚名。

[译文]落下一片花瓣让人感到春色已减。如今风把成千上万的花打落在地,怎不令人愁闷?且看将尽的落花从眼前飞过,不再厌烦过多的酒入口。翡翠鸟在曲江上的楼堂上作巢,原来雄踞的石麒麟现在倒卧在地上。仔细推究事物盛衰变化的道理,那就是应该及时行乐,何必让虚浮的荣誉束缚自身呢?

[注释](1)朝回:上朝回来。典:押当。(2)债:欠人的钱。行处:到处。(3)深深:在花丛深处。见:现。(4)款款:缓慢地。传语:传话给。(5)风光:春光。共流传:在一起逗留的盘桓。(6)违:违背,错过。

[译文]上朝回来,天天去典当春天穿的衣服,换得的钱每天到江头买酒喝,直到喝醉了才肯回来。到处都欠着酒债,那是寻常的小事,人能活到七十岁,古来也是很少的了,但见蝴蝶在花丛深处穿梭往来,蜻蜓在水面款款而飞,时不时点一下水,传话给春光,让我与春光一起逗留吧,虽是暂时相赏,也不要违背啊!

曲江又名曲江池,故址在今西安城南五公里处,原为汉武帝所造。唐玄宗开元年间大加整修,池水澄明,花卉环列。其南有紫云楼、芙蓉苑;西有杏园、慈思寺。是著名游览胜地。

第一首写他在曲江看花吃酒,布局出神入化,抒情感慨淋漓。

在曲江看花吃酒,正遇“良辰美景”,可称“赏心乐事”了,但作者却别有怀抱,一上来就表现出无可奈何的惜春情绪,产生出惊心动魄的艺术效果。他一没有写已经来到曲江,二没有写来到曲江时的节令,三没有写曲江周围花木繁饶,而只用“风飘万点”四字,就概括了这一切。“风飘万点”,不止是客观地写景,缀上“正愁人”三字,重点就落在见景生情、托物言志上了。“风飘万点”,这对于春风得意的人来说,会煞是好看,为何又“正愁人”呢?作者面对的是“风飘万点”,那“愁”却早已萌生于前此的“一片花飞”,因而用跌笔开头:“一片花飞减却春!”历尽漫长的严冬,好容易盼到春天来了,花儿开了。这春天,这花儿,不是很值得人们珍惜的吗?然而“一片花飞”,又透露了春天消逝的消息。敏感的、特别珍惜春天的诗人又怎能不“愁”?“一片”,是指一朵花儿上的一个花瓣。因一瓣花儿被风吹落就感到春色已减,暗暗发愁,可如今,面对着的分明是“风飘万点”的严酷现实啊!因此“正愁人”三字,非但没有概念化的毛病,简直力透纸背。

“风飘万点”已成现实,那尚未被风飘走的花儿就更值得爱惜。然而那风还在吹。剩下的,又一片、一片地飘走,眼看即将飘尽了!第三句就写这番情景:“且看欲尽花经眼。”“经眼”之花“欲尽”,只能“且看”。“且”,是暂且、姑且之意。而当眼睁睁地看着枝头残花一片、一片地被风飘走,加入那“万点”的行列,心中又是什么滋味呢?于是来了第四句:“莫厌伤多酒入唇。”吃酒为了消愁。一片花飞已愁;风飘万点更愁;枝上残花继续飘落,即将告尽,愁上添愁。因而“酒”已“伤多”,却禁不住继续“入唇”啊!

蒋弱六云:“只一落花,连写三句,极反复层折之妙。接入第四句,魂消欲绝。”这是颇有见地的。然而作者何以要如此“反复层折”地写落花,以致魂消欲绝?究竟是仅仅叹春光易逝,还是有慨于难于直陈的人事问题呢?

第三联“江上小堂巢翡翠,苑边高冢卧麒麟。”就写到了人事。或谓此联“更发奇想惊人”,乍看确乎“奇”得出人意外,细想却恰恰在人意中。诗人“且看欲尽花经眼”,目光随着那“风飘万点”在移动:落到江上,就看见原来住人的小堂如今却巢着翡翠──翡翠鸟筑起了窝,何等荒凉;落到苑边,就看见原来雄踞高冢之前的石雕墓饰麒麟倒卧在地,不胜寂寞。经过安史之乱,曲江往日的盛况远没有恢复;可是,好容易盼来的春天,眼看和万点落花一起,就要被风葬送了!这并不是什么“惊人”的“奇想”,而是触景伤情。面对这残败景象有什么办法呢?仍不外是“莫厌伤多酒入唇”,只不过换了一种漂亮的说法,就是“行乐”:

“细推物理须行乐,何用浮荣绊此身?”

难道“物理”就是这样的吗?如果只能如此,无法改变,那就只须行乐,何必让浮荣绊住此身,失掉自由呢?

联系全篇来看,所谓“行乐”,不过是他自己所说的“沉饮聊自遣”、或李白所说的“举怀消愁愁更愁”而已,“乐”云乎哉!

绊此身的浮荣何所指?指的就是“左拾遗”那个从八品上的谏官。因为疏救房琯,触怒了肃宗,从此,为肃宗疏远。作为谏官,他的意见却不被采纳,还蕴含着招灾惹祸的危机。这首诗就是乾元元年(758)暮春任“左拾遗”时写的。到了这年六月,果然受到处罚,被贬为华州司功参军。从写此诗到被贬,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明乎此,就会对这首诗有比较确切的理解。

这是“联章诗”,上、下两首之间有内在的联系。下一首,即紧承“何用浮荣绊此身”而来。

前四句一气旋转,而又细针密线。仇兆鳌注:“酒债多有,故至典衣;七十者稀,故须尽醉。二句分应。”就章法而言,大致是不错的。但把“尽醉”归因于“七十者稀”,对诗意的理解就表面化了。时当暮春,长安天气,春衣才派用场;即使穷到要典当衣服的程度,也应该先典冬衣。如今竟然典起春衣来,可见冬衣已经典光。这是透过一层的写法。而且不是偶而典,而是日日典。这是更透过一层的写法。“日日典春衣”,读者准以为不是等米下锅,就是另有燃眉之急;然而读到第二句,才知道那不过是为了“每日江头尽醉归”,真有点出人意外。出人意外,就不能不引人深思:为什么要日日尽醉呢?

诗人还不肯回答读者的疑问,又逼进一层:“酒债寻常行处有。”“寻常行处”,包括了曲江,又不限于曲江。行到曲江,就在曲江尽醉;行到别的地方,就在别的地方尽醉。因而只靠典春衣买酒,无异于杯水车薪,于是乎由买到赊,以至“寻常行处”,都欠有“酒债”。付出这样高的代价就是为了换得个醉醺醺,这究竟是为什么?

诗人终于作了回答:“人生七十古来稀。”意谓人生能活多久,既然不得行其志,就“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吧!这是愤激之言,联系诗的全篇和杜甫的全人,是不难了解言外之意的。

“穿花”一联写江头景。在杜诗中也是别具一格的名句,叶梦得曾指出:“诗语固忌用巧太过,然缘情体物,自有天然工妙,虽巧而不见刻削之痕。老杜……‘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深深’字若无‘穿’字,‘款款’字若无‘点’字,皆无以见其精微如此。然读之浑然,全似未尝用力,此所以不碍其气格超胜。使晚唐诸子为之,便当如‘鱼跃练波抛玉尺,莺穿丝柳织金梭’体矣。”(《石林诗话》卷下)这一联“体物”有天然之妙,但不仅妙在“体物”,还妙在“缘情”。“七十古来稀”,人生如此短促,而“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大好春光,又即将消逝,难道不值得珍惜吗?诗人正是满怀惜春之情观赏江头景物的。“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这是多么恬静、多么自由、多么美好的境界啊!可是这样恬静、这样自由、这样美好的境界,还能存在多久呢?于是诗人“且尽芳樽恋物华”,写出了这样的结句:

“传语风光共流转,暂时相赏莫相违。”

“传语”犹言“寄语”,对象就是“风光”。这里的“风光”,就是明媚的春光。“穿光”一联体物之妙,不仅在于写小景如画,而且在于以小景见大景。读这一联,难道唤不起春光明媚的美感吗?蛱蝶、蜻蜓,正是在明媚的春光里自由自在地穿花、点水;深深见(现)、款款飞的。失掉明媚的春光,这样恬静、这样自由、这样美好的境界也就不复存在了。诗人以情观物,物皆有情,因而“传语风光”说:“可爱的风光呀,你就同穿花的蛱蝶、点水的蜻蜓一起流转,让我欣赏吧,那怕是暂时的;可别连这点心愿也违背了啊!”

仇注引张綖语云:“二诗以仕不得志,有感于暮春而作。”言简意赅,深得诗人用心。因“有感于暮春而作”,故暮春之景与惜春、留春之情融合无间。因“仕不得志”而有感,故惜春、留春之情饱含深广的社会内容,耐人寻味。

这两首诗总的特点,用我国传统的美学术语说,就是“含蓄”,就是有“神韵”。所谓“含蓄”,所谓“神韵”,就是留有余地。抒情、写景,力避倾囷倒廪,而要抒写最典型最有特征性的东西,从而使读者通过已抒之情和已写之景去玩味未抒之情,想象未写之景。“一片花飞”、“风飘万点”,写景并不工细。然而“一片花飞”,最足以表现春减;“风飘万点”,也最足以表现春暮。一切与春减、春暮有关的景色,都可以从“一片花飞”、“风飘万点”中去冥观默想。比如说,从花落可以想到鸟飞,从红瘦可以想到绿肥……“穿花”一联,写景可谓工细;但工而不见刻削之痕,细也并非详尽无遗。例如只说“穿花”,不复具体地描写花,只说“点水”,不复具体地描写水,而花容、水态以及与此相关的一切景物,都宛然可想。

就抒情方面说,“何用浮荣绊此身”,“朝回日日典春衣,……”,其“仕不得志”是依稀可见的。但如何不得志,为何不得志,却秘而不宣,只是通过描写暮春之景抒发惜春、留春之情;而惜春、留春的表现方式,也只是吃酒,只是赏花玩景,只是及时行乐。诗中的抒情主人公“日日江头尽醉归”,从“一片花飞”到“风飘万点”,已经目睹了、感受了春减、春暮的全过程,还“传语风光共流转,暂时相赏莫相违”,真可谓乐此不疲了!然而仔细探索,就发现言外有意,味外有味,弦外有音,景外有景,情外有情,“测之而益深,究之而益来”,真正体现了“神余象外”的艺术特点。

(霍松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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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綖注】二诗以仕不得志,有感于暮春而作。

一片花飞减却春①,风飘万点正愁人②。且看欲尽花经眼,莫厌伤多酒入唇③。江上小堂巢翡翠④,苑边高家卧麒麟⑤。细推物理须行乐⑥,何用浮名绊此身⑦。

(首章,有及时行乐之意。上四曲江景事,下四曲江感怀。一片花飞,至于万点欲尽,此触目之堪愁者,故思借酒以遣之。且见堂空无主,任飞鸟之栖巢;家废不修,致石麟之僵卧。物理变迁如此,尤须借花酒以行乐,何必恋恋干浮名哉。公殆将解职而有慨欤?)

①《杜臆》:飞一片而春色减,语奇而意深。欲尽、伤多一联,句法亦新奇。何逊诗:“花飞落枕前。”②《楚辞》:“羌愈思兮愁人。”③伤多,伤于酒也。④梁元帝诗:“燕姬戏小堂。”庾信诗:“裴翠本微物,知爱巢高堂。”⑤苑,指芙蓉苑,在曲江西南。《汉书·外戚传》:“丁姬冢高。”张说诗:“邺傍高冢多贵臣。”《西京杂记》:五柞宫西青梧观前,有三梧桐树,足下有石麒麟二枚,云是始皇墓物。庾信碑文:“刺史贾逵之碑,既生金粟;将军卫青之墓,方留石麟。”⑥《淮南子》:“耳目之察,不足以分物理。”杨恽书:“人生行乐耳,须富贵何时。”⑦谢灵运诗:“拙讷谢浮名。”《杜臆》:名乃名位之名,官居拾遗而不能尽职,特浮名耳。落句乃慨叹无聊语,申氏谓似村学究声口,过矣。

其二

朝回日日典春衣①,每日江头尽醉归②。酒债寻常行处有③,人生七十古来稀④。穿花峡蝶深深见⑤,点水蜻蜒款款飞⑥。传语风光共流转⑦,暂时相赏莫相违⑧。

(次章,乃乘春玩物之意。上四曲江酒兴,下四曲江春景。典衣醉酒,官贫而兴豪。酒债多有,故至典衣。七十者稀,故须尽醉。二句分应。花蝶水蜒,景物堪恋,并欲暂借风光,以助一时之玩赏。盖风光和畅则可赏,一遭阴雨则相违矣。共字,对花蝶等言。)

①朝回典衣,贫也。典现在春衣,贫甚矣,且日日典衣,贫益甚矣。北齐斛斯丰乐歌:“日日饮酒醉。”王融诗:“思泪点春衣。”②《诗》:“醉言归。”③孔融诗:“归家酒债多,门客粲成行。”旧注:孙权之叔济,嗜酒不治产业,尝曰:“寻常行坐处,欠人酒债,欲质此缊袍偿之。”考《吴志》初无此事。《韩非子》:“布帛寻常,庸人不释。铄金百镒,盗跖不搏。”《淮南子》:“寻常之谿,灌千顷之泽。”《贾谊传》:“彼寻常之汙渎兮。”皆与数目相对。【鹤注】应劭曰:八尺曰寻,倍寻曰常,故对七十。然《江南逢李龟年》诗“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又未尝拘以数对矣。④【远注】人生百岁,七十者稀,本古谚语。⑤梁简文诗:“花留蚊蝶粉,竹翳蜻蜒珠。”《新序》:“独不见夫青蛉乎,六足四翼,蜚翔乎天地之间。”【顾注】点水,乃生子也。【邵注】“深深”摹其翩翻隐见,“款款”状其上下往来。《庄子》:“其息深深。”⑥《楚辞》:“宁悃悃款款。”司马迁云:“效其款款之愚。”《后汉书》“款段”马注:“款,缓也。”《韵略》:“款,徐也。”⑦《史记》:“庶人传语。”王洙谓是传语同舍郎,言风光难得而易失,欲其暂时相赏也。此另一说。阴铿诗:“风光今旦动。”王洙引冯少怜《春日》诗:“传语春光道,先归何处边。”今无考。⑧费昶诗,“红颜本暂时。”春花欲谢,急须行乐,而行乐须寻醉乡,但恐现在风光瞥眼易过,故又作留春之词。此两首中相承相应之意也。即就演义,作寄语于风光,从无情中看出有情,自见生趣。

叶梦得曰:“深深”字若无穿字,“款款”字若无点字,亦无以见其精微。然读之浑然,全似未尝用力,所以不碍气格超胜。使晚唐人为之,便涉“鱼跃练川抛玉尺,莺穿丝柳织金梭”矣。

王嗣奭曰:初不满此诗,国方多事,身为谏官,岂人臣行乐之时?然读其沉醉聊自遣一语,恍然悟此二诗,盖忧愤而托之行乐者。公虽授一官,而志不得展,直浮名耳,何用以引绊身哉。不如典衣沽酒,日游酒乡,以送此有限之年。时已暮春,至六月遂出为华州掾,其诗云“移官岂至尊”,知此时已有谮之者。二诗乃忧谗畏讥之作也。

公祖必简诗“绾雾青条弱,牵风紫蔓长”,此即水蒋牵风二句所自出也。又诗“寄语洛城风日道,明年春色倍还人”,此即传语春光二句所自出也。公尝云“诗是吾家事”,又云“法自儒家有”,信乎祖孙继起,诗学乃家学也。

-----------仇兆鳌《杜诗详注》-----------

长干行二首 [唐] 李白


其一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滪堆。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八月胡蝶来,双飞西园草。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其二忆妾深闺里,烟尘不曾识。嫁与长干人,沙头候风色。五月南风兴,思君下巴陵。八月西风起,想君发扬子。去来悲如何,见少离别多。湘潭几日到,妾梦越风波。昨夜狂风度,吹折江头树。淼淼暗无边,行人在何处。好乘浮云骢,佳期兰渚东。鸳鸯绿蒲上,翡翠锦屏中。自怜十五余,颜色桃花红。那作商人妇,愁水复愁风。作品赏析诗人李白写过许多反映妇女生活的作品,《长干行二首》就是其中杰出的诗篇。它以一位居住在长干里的商妇自述的口气,叙述了她的爱情生活,倾吐了对于远方丈夫的殷切思念。它塑造了一个具有丰富深挚的情感的少妇形象,具有动人的艺术力量。这是两首爱情叙事诗。第一首诗对商妇的各个生活阶段,通过生动具体的生活侧面的描绘,在读者面前展开了一幅幅鲜明生动的画面。诗人通过运用形象,进行典型的概括,开头的六句,婉若一组民间孩童嬉戏的风情画卷。“十四为君妇”以下八句,又通过心里描写生动细腻地描绘了小新娘出嫁后的新婚生活。在接下来的诗句中,更以浓重的笔墨描写闺中少妇的离别愁绪,诗情到此形成了鲜明转折。“门前迟行迹”以下八句,通过节气变化和不同景物的描写,将一个思念远行丈夫的少妇形象,鲜明地跃然于纸上。最后两句则透露了李白特有的浪漫主义色彩。这阕诗的不少细节描写是很突出而富于艺术效果的。如“妾发初覆额”以下几句,写男女儿童天真无邪的游戏动作,活泼可爱。“青梅竹马”成为至今仍在使用的成语。又如“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写女子初结婚时的羞怯,非常细腻真切。诗人注意到表现女子不同阶段心理状态的变化,而没有作简单化的处理。再如“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八月胡蝶黄,双飞西园草”,通过具体的景物描写,展示了思妇内心世界深邃的感情活动,深刻动人。第二首诗与第一首诗同是写商妇的爱情和离别的诗。第二首诗恰似第一首诗中的少妇风尘仆仆地划着小船来到长风沙的江边沙头上等候久别的丈夫。此诗在描述女子情感脉络上非常细密柔婉,像是山林中的清泉涓涓流畅而又还回曲折,给读者留下数不清的情韵,把少妇的闺怨描写得淋漓酣畅。这首诗中,诗人用“嫁与长干人,沙头候风色”两句便将女主人公的身世交代得清清楚楚。“五月南风兴”以下四句交代了诗中丈夫的行踪。“昨日狂风度,吹折江头树”则表现了她对夫婿安危的深切关怀,最后,“自怜十五余,颜色桃花红。那作商人妇,愁水复愁风”以少妇感怀身世的方式将满腔离愁别恨渲染得恰到好处。这首诗将南方女子温柔细腻的感情刻画得十分到位。全诗感情细腻,缠绵婉转,步步深入,语言坦白,音节和谐,格调清新隽永,也属诗歌艺术的上品。但是,与第一首诗相比起来,第二首诗显得要稍逊一筹。第二首诗与其他描写闺怨题材的诗一样,是从少妇时期入手,而第一首诗却别出心裁,偏偏从童年时期的两小无猜写起,李白在此诗中打破了陈规,自出机杼。它通过描绘出的一副副生活场景,精心渲染环境气氛,使得人物性格更加生鲜自然,显示出完整性和独创性。一连串具有典型意义的生活片段和心理活动的描写,几乎显示了女主人公的一部性格发展史。这些是第二首诗所没有达到的艺术高度。透过第一首诗典型化的语言,塑造出了一个典型的商人小妇形象。这就是典型的塑造——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用“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来赞美这首诗是最贴切不过了,相形之下,第二首诗略显平庸,一则在于它的遣词用句没有前者的创新性,二者它的叙述方式没有摆脱掉其他相同题材诗歌的影子。它更加注重愁怨的描写,而第一首的最后两句“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则带有一丝脱离封建礼教的解放色彩。因此,第一首诗塑造的人物更加鲜明饱满,更令读者喜爱。《长干行二首》的风格缠绵婉转,具有柔和深沉的美。商妇的爱情有热烈奔放的特点,同时又是那样地坚贞、持久、专一、深沉。她的丈夫是外出经商,并非奔赴疆场,吉凶难卜;因此,她虽也为丈夫的安危担心,但并不是摧塌心肺的悲恸。她的相思之情正如春蚕吐丝,绵绵不绝。这些内在的因素,决定了作品风格的深沉柔婉。

凉州词二首 [唐] 王之涣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单于北望拂云堆,杀马登坛祭几回。
汉家天子今神武,不肯和亲归去来。【注释】:
凉州词:又名《凉州歌》。《乐苑》称,开元年间,西凉都督郭知运进献宫调《凉州》。凉州:唐属陇右道,州治在今甘肃省武威县。诗题又作《出塞》。首句一作“黄沙直上白云间”,末句一作“春光不度玉门关。”羌笛:我国古代西方羌人所吹的笛子。杨柳:指羌笛吹奏的《折杨柳》曲。北朝乐府《鼓角横吹曲·折杨柳枝》:“上马不捉鞭,反拗杨柳枝。下马吹横笛,愁杀行客儿。”其音凄苦。
【简析】:
明代杨慎在《升庵诗话》中说:“此诗言恩泽不及于边塞,所谓君门远于万里也。”这话是不错的。开元中、所期,唐玄宗荒淫纵乐,不务边防,不关心远戍征人的疾苦。诗人在进入凉州,听到哀怨的笛声后,写下了这首诗,表达对远戍士卒的同情。
--以下诗状凉州之险恶、荒寒,一言不及征人,而征人苦情可想;虽是一篇怨词,但画面雄壮阔大,神气不落凄切。历来被誉为唐代边塞诗中的名篇。《唐诗别裁》引王渔洋的话说:“必求压卷,王维之《渭城》、李白之《白帝》、王昌龄之‘奉帚平明’、王之涣之‘黄河远上’其庶几乎!而终唐之世,绝句亦无出四章之右者矣。”
关于这首诗,唐人薛用弱的《集异记》曾记载着这么一桩趣事:开元中,王之涣与王昌龄、高适齐名。一天,天寒微雪,三人一起到旗亭小饮。适逢梨园伶官十多人会宴;席间,有四名美貌歌妓演唱,唱词都是当时著名诗人的作品。三人私下相约说:我们三人的诗名常常分不出高低,现在且看这些歌妓讴歌,“若诗入歌词之多者,则为优”。结果,第一人唱的是王昌龄的诗,第二人唱的是高适的诗,第三人唱的还是王昌龄的诗。王之涣不服气,“自以得名已久”,就指着“诸妓之中最佳者”说:“待此子所唱,如非我诗,吾即终身不敢与子争衡矣。”四人中之“最佳者”结果果然唱了一首王之涣的诗:“黄河远上白云间……。”大家于是大笑。四歌妓问明情况后竞拜。并请“俯就筵席”,“三人从之,饮醉竟日”。后明清戏剧家将此事编成剧本,其中以《旗亭记》为名的就有多本。
诗句中,“一片”为唐人习惯用语,常与“孤”连文,即今之“一座”。“孤城”指玉门关。将玉门关作“孤城”,显然与征人的离情别绪联结在一起。仞,古长度单位,七尺为一仞。“黄河远上”,也有作“黄河直上”的。叶景葵认为:“诗句有一字沿讹为后人所忽略者,为《凉州词》‘黄河远上白云间’,古今传诵之句也,前见北平图书馆新得铜活字本《万首唐人绝句》,‘黄河’作‘黄沙’,恍然有悟,向诵此诗,即疑‘黄河’两字与下三句皆不贯串,此诗之佳处不知何在!若作‘黄沙’,则第二句‘万仞山’便有意义,而第二联亦字字皆有着落,第一联写出凉州荒寒萧索之象,实为第三句‘怨’字埋根,于是此诗全体灵活矣。”《唐人绝句精华》也说:“此诗各本皆作‘黄河远上’,惟计有功《唐诗纪事》作‘黄沙直上’。按玉门关在敦煌,离黄河流域甚远,作‘河’非也。且首句写关外之景,但见无际黄沙直与白云相连,已令人生荒远之感。再加第二句写其空旷寥廓,愈觉难堪。乃于此等境界之中忽闻羌笛吹《折杨柳》曲,不能不有‘春风不度玉门关’之怨词。”但今之不少学者仍认为,就诗意说,“黄河远上”比“黄河直上”要好。理由是:一,“黄河远上”意境开阔,莽莽苍苍,浩浩瀚瀚,如同李白“黄河之水天上来”,显得状美,而“黄沙直上”只是给人荒凉的感觉。二,“黄河远上”句与下句“一片孤城”,一远一近,一动一静,互相映衬,有一种立体的感觉,而“黄沙直上”句画面比较单调。至于黄河远距玉门关的问题,则认为,《凉州词》只是唐代的一种曲调,不一定只写凉州;有人还考证,认为王之涣的《凉州词》还有另一个题目:《听玉门关吹笛》,由此认为是诗人在玉门关吹笛时写的,孤城是眼前景象,黄河是出关途径之处,诗人是在一个更广阔的空间描写自然景物(见袁行霈《中国文学史讲稿》)。
据唐人薛用弱《集异记》记载:开元间,王之涣与高適、王昌龄到酒店饮酒,遇梨园伶人唱曲宴乐,三人便私下约定以伶人演唱各人所作诗篇的情形定诗名高下。结果三人的诗都被唱到了,而诸伶中最美的一位女子所唱则为“黄河远上白云间”。王之涣甚为得意,这就是著名的“旗亭画壁”故事。此事未必实有。但表明王之涣这首《凉州词》在当时已成为广为传唱的名篇。
诗的首句抓住自下(游)向上(游)、由近及远眺望黄河的特殊感受,描绘出“黄河远上白云间”的动人画面:汹涌澎湃波浪滔滔的黄河竟象一条丝带迤逦飞上云端。写得真是神思飞跃,气象开阔。诗人的另一名句“黄河入海流”,其观察角度与此正好相反,是自上而下的目送;而李白的“黄河之水天上来”,虽也写观望上游,但视线运动却又由远及近,与此句不同。“黄河入海流”和“黄河之水天上来”,同是着意渲染黄河一泻千里的气派,表现的是动态美。而“黄河远上白云间”,方向与河的流向相反,意在突出其源远流长的闲远仪态,表现的是一种静态美。同时展示了边地广漠壮阔的风光,不愧为千古奇句。
次句“一片孤城万仞山”出现了塞上孤城,这是此诗主要意象之一,属于“画卷”的主体部分。“黄河远上白云间”是它远大的背景,“万仞山”是它靠近的背景。在远川高山的反衬下,益见此城地势险要、处境孤危。“一片”是唐诗习用语词,往往与“孤”连文(如“孤帆一片”、“一片孤云”等等),这里相当于“一座”,而在词采上多一层“单薄”的意思。这样一座漠北孤城,当然不是居民点,而是戌边的堡垒,同时暗示读者诗中有征夫在。“孤城”作为古典诗歌语汇,具有特定涵义。它往往与离人愁绪联结在一起,如“夔府孤城落日斜,每依北斗望京华”(杜甫《秋兴》)、“遥知汉使萧关外,愁见孤城落日边”(王维《送韦评事》)等等。第二句“孤城”意象先行引入,为下两句进一步刻划征夫的心理作好了准备。
诗起于写山川的雄阔苍凉,承以戌守者处境的孤危。第三句忽而一转,引入羌笛之声。羌笛所奏乃《折杨柳》曲调,这就不能不勾起征夫的离愁了。此句系化用乐府《横吹曲辞·折杨柳歌辞》“上马不捉鞭,反折杨柳枝。蹀座吹长笛,愁杀行客儿”的诗意。折柳赠别的风习在唐时最盛。“杨柳”与离别有更直接的关系。所以,人们不但见了杨柳会引起别愁,连听到《折杨柳》的笛曲也会触动离恨。而“羌笛”句不说“闻折柳”却说“怨杨柳”,造语尤妙。这就避免直接用曲调名,化板为活,且能引发更多的联想,深化诗意。玉门关外,春风不度,杨柳不青,离人想要折一枝杨柳寄情也不能,这就比折柳送别更为难堪。征人怀着这种心情听曲,似乎笛声也在“怨杨柳”,流露的怨情是强烈的,而以“何须怨”的宽解语委婉出之,深沉含蓄,耐人寻味。这第三句以问语转出了如此浓郁的诗意,末句“春风不度玉门关”也就水到渠成。用“玉门关”一语入诗也与征人离思有关。《后汉书·班超传》云:“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所以末句正写边地苦寒,含蓄着无限的乡思离情。如果把这首《凉州词》与中唐以后的某些边塞诗(如张乔《河湟旧卒》)加以比较,就会发现,此诗虽极写戌边者不得还乡的怨情,但写得悲壮苍凉,没有衰飒颓唐的情调,表现出盛唐诗人广阔的心胸。即使写悲切的怨情,也是悲中有壮,悲凉而慷慨。“何须怨”三字不仅见其艺术手法的委婉蕴藉,也可看到当时边防将士在乡愁难禁时,也意识到卫国戌边责任的重大,方能如此自我宽解。也许正因为《凉州词》情调悲而不失其壮,所以能成为“唐音”的典型代表。
(周啸天)

无题二首 [唐] 李商隐


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

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

蜡照半笼金翡翠,麝薰微度绣芙蓉。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

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

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注释】:

刘郎,相传东汉明帝永平五年刘晨、阮肇入山采药,迷不得出,遇二女子,邀至家留居半年才还,后人以此典喻艳遇。蓬山,即蓬莱山,泛指仙境。韩寿,晋人,司空贾充的僚属,充每在家聚会,贾女从窗格中偷窥,见其貌美而爱之,与私通,充发觉后乃以妻寿。宓妃留枕:曹植《洛神赋·序》:“黄初三年,作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对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赋。”植过洛水时,忽见一女子来,赠所用枕。宓妃,传说中伏羲氏之女。

【简析】:

第一首是情诗,写与情人别离后的思念。始从觉醒的甜梦中醒来觉得怅然若失,回忆起梦中依依惜别的情景,又匆忙地写信给她。从借用刘郎的典故,显见今后要再会是几乎不可能了。第二首也是情诗,但比较隐晦、深沉而痛苦,结尾二句为千古佳句,引人共鸣。